【核心提示】当大部分流动人口尤其是年轻一代的流动人口不打算回到农村,而希望在城市长期居住时,很多政策尤其是社会保障和福利相关政策则需要重新设计。
人们习惯认为,流动人口居无定所,没有稳定职业。多年来,有关流动人口的管理制度和政策也常常以此为出发点。而现实的情况是,大部分流动人口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频繁流动、频繁更换工作。相反,他们的居住和就业都相对稳定,大多数已经成为流入地的常住居民和就业者,是不“流动”的流动人口。
70.3%的新生代农民工只到过一个城市
流动人口中确实存在频繁流动的情况,在我们的调查中发现有到过30个城市以上的流动人口。但是,大量调查研究发现,频繁流动者是少数,绝大多数流动人口只到过一个或两个城市。笔者所在团队于2006年在北京市的调查发现,流动人口居住过的城市个数平均只有1.56个。近期,笔者对全国新生代流动人口累计流动过的城市个数的调查结果显示,70.30%的被调查者只到过1个城市,18.32%仅更换过1个城市,6.83%仅更换过2个城市,更换过3个及以上城市者寥寥无几(仅占3.77%)。换句话说,流动人口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“居无定所”、“飘忽不定”。他们实际上是流入地城市的稳定居住者。虽然改革开放之初的流动人口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存在频繁流动现象,但当前流动人口的“流动性”越来越弱,他们在流入地的居住状况也趋于稳定。
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数据显示,全国流动人口离开户籍所在地的平均时间达4.5年,与2005年全国1%人口抽样调查时的同一指标以及2000年第五次全国人口普查时“流动人口在流入地居住的平均时间”大体保持一致。考虑到近年来我国流动人口迅猛增长(从2005年到2010年,我国流动人口数量增加了49.99%)、新增成员大幅度增加的情况,要保持平均流动时间的稳定,必然意味着早期流动外出的流动人口在流入地居留时间较长。
在流入地居住5年以上的流动人口达37.45%
另据2011年全国流动人口动态监测数据计算,在全部流动人口中,在流入地居住5年以上者所占比例达37.45%,其中10年以上者占15.41%,15年以上者占4.97%。结合全国流动人口规模估算,当前我国2.21亿流动人口中,在流入地居住5年以上者达8293万,居住10年以上者达3412万,居住15年以上者达1100万。换一个角度,在1995年业已外出流动的7073万流动人口中,到2010年仍处于“流动”状态者占15.5%;在2000年业已外出流动的1.02亿流动人口中,到2010年仍在外流动者占33.3%。
流动人口能在一个地方长期居住,就业稳定是最重要的基础。我们以更换工作的频率衡量就业稳定性。在那些更换工作最为频繁的30岁以下新生代流动人口中,最近3年没有更换过工作的比例达到61.7%;在最近3年内换过工作的新生代流动人口当中,56.48%的人仅更换过一次工作,28.28%的人更换过两次工作,10.77%的人更换过三次工作,仅有4.47%的人更换过三次以上工作。由此可见,就业稳定是当前我国流动人口的基本特点。
立足于流动人口扎根城市制定相关政策
总之,目前我国流动人口在流动行为模式上体现出明显的稳定趋势,并不是人们通常所认为的那样频繁更换城市、频繁更换工作。事实上,诸多调查发现,流动人口定居在城市尤其是大城市的意愿和倾向明显。这对我国流动人口相关政策提出了挑战,现有的政策体系建立在流动人口频繁流动并最终会返乡的假设上,体现出“重就业、轻服务”,“重经济、轻保障”等特征,当大部分流动人口尤其是年轻一代的流动人口不打算回到农村,而希望在城市长期居住时,很多政策尤其是社会保障和福利相关政策则需要重新设计。特别是一些主要的流入地城市,不应把流动人口当作城市的过客,而应彻底改变以往基于“流动人口不断流动”假设而设计的相关政策,为流动人口扎根于城市创造更有利的条件。2013年全国“两会”上,温家宝在《政府工作报告》中提出,要为人们自由迁移、安居乐业创造条件。笔者认为,立足流动人口将扎根城市制定政策,当属一切条件之首。只有让流动人口真正成为城市的一份子,更稳定地扎根于城市,才能使他们更好地为城市发展作贡献,同时流动人口自身也才能获得更好的发展。